他從朦朧中抓起枕頭旁邊的手錶,清晨五點十二分,他才睡了三個鐘頭。
「狗屎。」
經過一番掙扎,他終於決定從床墊上翻起身,紐約十月底的空氣乾冷灰濛,加上劣
質睡眠造成的情緒不佳,害他差點在盥洗的時候砸了洗手檯。
他套上皮夾克走下那棟老舊的褐砂石公寓,在附近的街道上閒晃。時間太早,
大部分的商店都還沒開門,連隔壁街的傳統義大利市場都是冷冷清清的。他經過
被鐵絲網圍起來的”籠子”(註),轉進一條經常有打零工的男人聚集著抽菸的巷子。
從小他就在這一帶長大,當他還不到大人褲頭高的時候,就跟著養父Zeff在
充斥著肉品、乳酪和濃厚南歐口音的市場裡跑來跑去,所以他英文單字還認識不
到幾個,就已經可以分辨出多種乾酪的味道和一大堆讓人唸到舌頭打結的名字。
等他再大一點,他發現其實這一帶是他養父的勢力範圍,很多餐館的老闆或是
市場裡的小販不是他以前的手下就是同業的老夥伴。
到那時他才搞清楚,為什麼Zeff到他們店裡吃飯或是購買食材從沒付過錢。
他抵達了目的地──一間不怎麼起眼的義式餐館,裡頭只擺了五六張圓木桌,
牆上有個沾滿灰塵的葡萄酒架,長了滿臉絡腮鬍的店老闆正坐在其中一張桌子
旁喝酒。他走過去把桌上的酒瓶拿起來看,是1945年的勃艮地。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他嘖嘖稱奇,「居然把你最寶貝的酒請出來了。」
「小鬼。」店老闆顯得很開心,瞇起的眼角擠出一些細紋:「怎麼這麼早
就來了?」
「他媽的睡不好。」他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昨天晚上Gin打給我,說他戒毒期滿了,今天就會回來。」
「真的?」他睜大藍中帶黑的眼睛,「那傢伙終於被放出來啦!」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八個月。」老闆替他倒了一杯酒:「你知道嗎?要不是你
當初幫了他一把,他可能早就死在哪條陰溝裡了。」
「我也沒做什麼,要是他自己沒有覺悟,我還能搞啥屁事?」他低垂著視線,
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的確是值得慶賀的日子,他把杯中暗紅色的酒一飲而盡。
老闆端來他的早餐,他盡量拖長用餐的時間,和老闆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慢
慢有一些人踏進餐館裡來,大多是熟面孔,扯開嗓子熱情的招呼此起彼落,偶爾
夾雜著幾句髒話,該地的正式禮節。
「喂,Sanji,下午兩點有一場賽要不要去?」一個叫Patty的流氓一屁股坐
到他跟前,穿著汗衫配一套破舊的獵裝外套,粗壯的手臂碰得桌子微微晃動。
「唔,誰跟誰?」
「聽了別嚇死,是草帽Luffy跟一個皇后區來的小子,聽說是草帽下的戰帖。」
「Luffy?老天,那個笨蛋怎麼每次幹這種蠢事?」
「賭注不小喔!」Patty從口袋裡翻出菸盒,給了他一根:「我跟Carne他們都
把錢押在草帽小子身上,我看這次贏面也很大。」
Sanji扒著他那頭長到肩膀的金髮:「是啦,我是沒看他輸過幾次……那對方
是什麼人?」
「不清楚,好像是個日本人,怪裡怪氣的,染了顆綠色腦袋,在皇后區有點名
頭,有人叫他”Ghost Hunter”。」
「不會吧?」Sanji一臉訝異。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別跟我說你連這號人物都不曉得。」
「我真的是第一次聽到啊!」
「喔,我看你別想混下去了,警察那邊跟我們這邊都傳的沸沸揚揚的,就是巴洛克華克那
個案件嘛!」
「媽的那麼大的案子我怎麼會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兇手是誰啊!」
「兇手的武器是武士刀對吧?你想想誰能用一把刀做掉足足一百個人?而且販毒的那批渾
蛋還不是手無寸鐵喔,連衝鋒槍什麼的都用上了就是沒傷到兇手一根寒毛。」
「在我聽來根本是超人掄了一把刀改行當日本武士。」
「酒吧的芍姨說她的一個線民在案發的那個晚上看見一個綠頭髮的男人從那間廢棄倉庫裡
走出來,他很確定是那個殺手。」
「聖母瑪利亞啊。」Patty靜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誰不好惹去找了個麻煩人物。」
「算了吧,反正Luffy本來就腦筋不太正常。」Sanji一派輕鬆的抽著菸:「他
自己會有辦法解決。」
難道是看上人家了?他在心裡暗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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