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口中的比賽，說是競技場還嫌太客氣了點，與麥迪遜廣場花園的拳擊賽相
比，恐怕還帶著更濃厚的野蠻氣息，大把大把下注的鈔票也不怎麼乾淨，而且，
能用的武器絕對不會只限於拳頭。
比賽的場地通常是在某條巷子裡的廢棄建築，或是某個偽裝成俱樂部，拓寬的
隱密地下室，門口有個魁梧的光頭佬把風的那種，地點不固定，憑著酒吧裡的口
耳相傳，在各色啤酒和威士忌之間交換腎上腺素亢奮的低語，預告著一回又一回
躁動而異樣狂熱的廝殺。這一次比賽的兩個對手掀起的話題更勝以往，因為，
小義大利區的話題製造機，同時也是麻煩製造機的競技好手”草帽Luffy”又主
動下了戰帖。Sanji認識他好些年了，很了解他身上無窮的爆發力和直爽得過了
頭的個性，不管他想去尼斯湖和水怪單挑還是不小心和狼人槓上了，他都不會覺
得訝異。
但是這一次，儘管他想說服自己別去在意，他還是有些疑慮。
他回到住處後，左思右想，決定打一通電話。
「光榮戰士維修廠。」
「是我啦，Usopp，橡皮人在你那裡嗎？」
「唉，就叫你打另一支都不聽，你這樣教我怎麼做生意嘛！」
「反正你也沒什麼顧客，廢話少說，Luffy那小子在你那嗎？」
「他正在隔壁房間揍沙袋，哪。」Usopp似乎把話筒拿得遠一些，讓一陣響亮
的碰碰聲打進他耳裡。
「聽起來狀況不錯。」Sanji從胸前口袋的菸盒裡捻出一根菸，叼在嘴上，用
他寶貝的不鏽鋼打火機點燃，全部單手完成，「我待會要過去，你跟他說我有話
要問他，不准落跑。」
「欸欸，當我是免費傳聲筒啊！好歹也給我一點應得的酬勞，我可是犧牲了寶
貴的時間才……」
「想吃霸王餐？門都沒有，你再囉嗦，下一次到我們餐館來一腳把你踢出去。」
他在對方開罵之前掛斷電話，分秒不差。
※
「神秘兮兮的到底想幹嘛……」Usopp把護目鏡移到額頭上，扳手插進腰間帥
氣的骷髏造型黑皮帶裡，喝一口Sanji帶來的冰凍啤酒，「從以前就這樣，什麼事
都自己在心裡盤算，打死你都不肯多講一句。」
「這事關你準備砸在Luffy身上的賭金，長鼻子，不想背胡塗帳就少說兩句，
多用點腦子。」Sanji還故意在他額頭上敲兩下，噴了他一身二手菸。
正要發脾氣的技師頓了一下，「這次比賽有什麼問題嗎？」
「是他的對手有問題，那個Ghost Hunter。」
「傳聞中的冷血殺手，那又怎樣？你不相信Luffy的實力嗎？」Usopp好像在
誇耀自己似的抬起頭。
「又不是你上場打有什麼好驕傲的。」Sanji不屑地揚起眉毛，「你不覺得奇怪
嗎？那個殺手當初幹下了這麼一樁大案子，卻馬上消聲匿跡，一點訊息也沒留下來，不打算讓人知道是誰做的，只差他沒想到我們這邊地下消息特別靈通，才被
人發覺行蹤，照這樣看來並不是仇殺，也不像是什麼瘋狂殺人魔，完全是專業手
法。」
「唔嗯，該怎麼說，本行技術出神入化，可是該有的一些基本常識卻……」
「賓果，說到重點了。」Sanji很滿意地彈一下手指，「看起來他是那種討厭麻
煩的類型，可是他居然答應Luffy的挑戰，Luffy可是我們這一帶名氣最大的搏擊
手之一啊，這個傢伙，你不覺得簡直矛盾得可以嗎？」
「根本就是遲鈍得可以。」
「現在你懂了吧？我們完全摸不清這傢伙的底細，也不知道他背後是不是有人
在指使，Luffy那個直腸子的傻瓜從來不會關心這些，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沒出
過什麼紕漏，這一次還是謹慎點為妙。」
「……」
「你瞪著我幹嘛？」
「你在擔心他嗎？媽啊！見鬼了！眼裡只有漂亮女人、對朋友薄情寡義的Sanji
居然在擔心他！」
「我看你太久沒被修理皮在癢。」
過了大約幾秒鐘，Sanji走進隔壁充當練習室的倉房，留下Usopp一個人抱著
被攻擊的下腹部慘叫。
Luffy這時正坐在一堆鋼條上，打著赤膊光著腳，用一條灰撲撲看不出原來顏
色的毛巾擦頭，精瘦強健的身體滲著一層汗，在燈泡下閃閃發亮。一看見他走進
來立刻笑開了臉，像個稚氣又開朗的大男孩，要是沒親眼看過他的比賽實況，簡
直看不出他是個搏擊場上的狠角色。
「啊！太好了Sanji你來了，我肚子餓得要命……」
「你他媽的不要看到我就光想吃的，我有正經事要問你。」Sanji撇嘴皺眉擺
出標準的“對付橡皮人必備”表情，「你這次的對手，那個綠腦袋的日本殺手，
什麼來頭你知道嗎？」
「當然啊，我早就認識他了！」
「……」
Sanji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外面Usopp撞倒鐵桶的聲音。
「你說你認識他？」捲髮男跟金髮男同時大吼。
「對啊！」Luffy張著嘴，好像沒搞懂他們為什麼那麼激動，「有一次我追著一
個在我們地盤上賣毒品的小混混，不小心跑到死巷子裡被他的同夥包圍住，他正
好在附近，幫我解決了不少麻煩，放心啦！他是個好傢伙，而且他的劍術很強。」
Sanji使勁地拍著自己的額角，「媽的，我真是個大白癡，原來就這麼簡單？」
「這不是你的錯，也只有他這種人會遇上這種事……」
「所以你向他下戰帖只是為了跟他較量較量？」
Luffy點點頭，按耐不住興奮的笑容：「遇上難得的對手，我才不會這麼簡單就
放過咧！他本來還不肯答應，後來還是我去拜託Nami幫我說服他的。」
Sanji和Usopp面面相覷，他們不難想像高利貸女王的各種威脅利誘。
「果然，Nami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不准你這樣說Nami小姐，那是她聰明過人，靠著頭腦來為自己謀利，這又
有什麼不對了？啊啊，不愧是我心愛的Nami！」
「什麼聰明過人啊？根本是冷酷無情、老奸巨猾又貪財。」
很快，Usopp就痛切體認到一條街頭生存法則，那就是永遠不要去招惹比自己
會打架的人，就算你說的話是對的也一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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